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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酆都鬼城其十一(第2页)

他凝了凝神,紧接着,一手压住了酆如归匕首边的赤裸肌肤,一手抓住那粗糙的匕首柄,满面肃然道:“你若是疼了,便喊出来。”

“我若是疼了,喊出来又如何?不喊出来又如何?喊出来便不疼了么?”酆如归以免妨碍了姜无岐为他拔匕首,不去握姜无岐的手,而是以双手分别附在了姜无岐的侧腰上,“我若是疼了,便去拧你侧腰的皮肉,教你与我一块儿疼。”

“如此亦可,贫道这便要动手了,你可准备好了?”姜无岐垂眼与酆如归四目相接,酆如归却是眉眼含笑,全无惧意与痛楚。

他又是心疼,又是敬佩,这匕首没得这样深,且是心口处,即便是修行之人能受得住的亦是寥寥,但酆如归却是满不在乎。

如归……

末了,心疼占据了上风,以致于他抓着匕首的右手有些微发颤。

那右手陡然被酆如归的双手拢住了,酆如归以指腹轻轻磨蹭他的手背,轻笑道:“现下一点都不疼,拔出来之时、之后定然亦不会有多疼,你毋庸忧心,且你可还记得之前在毓秀镇,我亲手剔去了自己左足膝盖以下的皮肉?那时半点不疼,此次远远及不上那一次。”

“如归……”酆如归太过善于忍耐苦楚,反是令姜无岐心疼更甚,他低低地吸着气,“如归,贫道舍不得见你受苦,贫道宁愿这伤是长于贫道自己身上。”

“才不要,你的恢复能力远不如我,若是长于你身上,你不是毁容了么?我可不喜欢毁了容的道长。”酆如归轻快地玩笑着,又闻得姜无岐叹息道:“这伤在心口,哪里算得上毁容?”

酆如归以一指挑开姜无岐的衣襟,将那心口裸露出来,忽而贴上唇去,不轻不重地舔舐了下,在那片肌肤上遗落下了一条水痕,才强势地道:“这心口若是长了伤口,太过影响我品尝其滋味了,且我说毁容了,便是毁容了,不许你反驳,你再敢反驳,我便……”

姜无岐柔声问道:“你便如何?”

“我便哭与你瞧,心疼死你。”酆如归当真做出了一副委屈模样,一双柳叶眼中尽是淋漓水光,那水光直要化作泪珠从中淌下。

“你纵然不哭,贫道亦很是心疼了。”姜无岐低首吻了吻酆如归的一双柳叶眼,其后,抓在匕首柄上的右手便要施力。

酆如归从容地将双手探入了姜无岐敞开的衣襟内,满足地轻薄着柔韧的肌理,唇角含着得逞的微笑。

紧接而来的疼痛仅仅迫使他的身体瑟缩了一下,面白若纸,再无其它。

不过是贯穿了心口的匕首被拔出来了罢了,有何要紧的?

于他而言,最为要紧的是姜无岐待在他身畔,是姜无岐对于他的心悦。

没有甚么柳姑娘,姜无岐是他的,乃是他一个人的,无一人可染指。

鲜血霎时自他心口奔涌了出来,源源不绝,轻易地染红了他身下泛着勾人幽香的妃色床铺。

血腥味旋即铺天盖地而来,毫不留情地堵塞了他与姜无岐的鼻息。

他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姜无岐,一字一顿地道:“无岐,我无事,半点不疼。”

——他神色镇定,语气平缓,但嗓音却生生地透漏出了孱弱之意。

这伤对于凡人乃是致命伤,对于他亦不好受。

他理智上认为自己该当感受到疼痛,他的身体亦似乎是在煎熬着,但他精神上却十分愉悦,无半点疼意。

姜无岐眉眼间的心疼以及怜惜仿若是上佳的麻药,将他的神志麻醉得只容得下姜无岐。

“无岐,无岐,无岐……”他一声一声地唤着,将姜无岐的心脏唤得软作了堪堪出锅的白米糕,可肆意揉捏。

他一边轻唤,一边逡巡着姜无岐,从发丝至他能入眼的腰身,而后又伸长了手,撤去了姜无岐的发髻上的木簪子,见发丝铺洒而下,便幼稚地拨弄不休。

姜无岐已取出细布来,双手正按压着伤口,雪白的细布不过须臾功夫便湿透了,红得扎眼。

他将那细布一丢,那细布躺于地面上,血液当即自边缘漫出,四散了开去。

新的细布却又在吸收了大量的血液之后,被染作了猩红。

直至第三张细布,从那伤口流淌出来的血液才略微缓些。

他一手仍是按住了伤口,一手取出伤药来,用齿尖咬开了瓶塞,拼了命地将药粉往伤口撒去,鲜血竟无法完全制住,他盯着从指缝间流窜出来的些许猩红,又瞧了眼酆如归渐渐失去血色的唇瓣。

不多时,酆如归的唇色竟与面色一般,惨白得仿佛是隆冬的一捧雪,一触便要融化了去。

“你怎地瞧起来较我还要疼?”酆如归毫不顾忌心口的破洞,挣扎着起身,亲吻着姜无岐的眼尾,尝到了一点苦涩后,他又难过又愉悦地道,“无岐,你勿要为我落泪,我当真半点不疼。”

姜无岐全然不知自己是一副欲泣的模样,他从小未落过泪,每每遇到难处,他皆会努力地去克服。至于伤心事,许是他太过顺遂,只父母过世教他伤心过,但他久不在父母膝下,父母又嫌弃他无趣,从未将他放于心上过,故而他对于父母之死的伤心,不足以使他落泪。

但如今截然不同,他根本瞧不见自己的面容,但心中却清楚他的面色许较酆如归要更为惨白。

他不及回应,又将酆如归按回床榻上头,轻斥道:“你切勿乱动。”

因适才那一番动作,酆如归的心口又簌簌地流泻下血液来,白费了姜无岐勉强撒上去的药粉。

“嗯。”酆如归乖顺地躺着,双手捉了姜无岐的一缕发丝把玩着。

他满心欣然,但猝然一瞬,那埋伏于他身体深处的嗜血啖肉之欲竟是侵袭了上来。

他强忍着,不与姜无岐说,忍得甚至连十根脚趾都蜷缩了,但他的身体却依然舒展着。

他将那双足藏于妃色的薄被中,一双手一刻不停地拨弄着姜无岐的发丝,又胡乱抓了一把,送到鼻尖拼了命地嗅着。

他喜欢着姜无岐的气味,那气味从鼻腔蔓延至他的体内,似能将那瘾缓解些。

“无岐……无岐……”他并非是在呼唤姜无岐,而是痴迷地咀嚼着这个名字,短短两字于他而言充满了魔力,他想他定能忍到姜无岐将伤口包扎好,不然,他不断地失着血,须得不断地从姜无岐身上吸食血液才足够。

但他却不知他的双目却全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溢满了双目的猩红早已使他的掩饰化为乌有。

姜无岐以眼尾余光望住了酆如归的双目,手下动作不停,不知耗费了多久,血总算是止住了,血肉淋漓的窟窿已覆满了白色药粉。

姜无岐能清晰地瞧见酆如归的心脏以及其上的经络,那心脏尚在可怜且执拗地跃动着,他的指尖稍一靠近,便要欢喜地凑上来。

他好容易将伤口处理好,便以细布去包扎,他伸手托起酆如归的后背,将细布一圈一圈地厚厚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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