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南摩挲着白玉佩,搞人心态似的,又回到《折扇记》上,道:“即便本朝国君奉行宽仁之法,可妄议皇子这一项罪名,不论在宜国还是许国,都不是那么容易混过去的。许国律法比起抓到就砍头的宜国,松弛些,可却也要流放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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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查过案卷,诸如此类案情,刑部尚书所判,多流放意州。”
“巧了。”
陆观南抬手。
仪景递上几张地契。
陆观南将地契推到高掌柜的面前,掀了掀眼皮:“在两个多月前,你的内弟就以他的名义,在意州置办了好几处田产、家宅和铺子。你的这位内弟本王也审过了,他全都招了,说是你让他置办的。怎么?两个多月前,高掌柜就预料到自己要被流放意州吗?为何是意州呢?如何断定一定判处流放意州?谁许你的吗?”
高掌柜又狠狠咽了口唾沫,听陆观南的话与他敲击桌面的动作,止不住地流汗冷,“这……”
陆观南收回地契。
高掌柜抬头看了他,狠狠吓了一跳,对方那双漆黑的眼眸,像是拽着人坠入深渊。
“竟然心甘情愿地当棋子?”陆观南毫无表情与波澜,“对方给了你不少好处吗。可有没有想过,这好处有没有命去享受。本王已经猜到,这月下坊不同寻常,你明面是月下坊的掌柜,实际不过是个关键时候背锅的,知道那么多内情,单单流放,就能换来脱离是非、一身轻松吗?”
高掌柜的心理防线本就不高,在阴暗的囚室里,与陆观南冷冽咄咄逼人的讯问中,昏昏沉沉间,很快就招了。
出了大理寺正门。
陆观南踩着矮凳上马车,陈清荣慌忙赶到,气喘吁吁的:“秦王殿下,入宫记录已经整理好了,殿下何时观览?”
他接过偏厚的一沓录册,“我还以为陈大人三四日后才会给我呢,这会怎么效率又快起来了?”
陈清荣面红耳赤:“惭愧惭愧,殿下见笑了。”
陆观南放下车帘,马车疾驰而过,掀起尘土。
陈清荣抹了把脸,苦兮兮道:“这位秦王殿下,真是不管何时都一副心情很差,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苏谨想起了在月下坊与陆观南的对话。
如果是那样的话,确实笑不出来啊。
“老爷!……咳咳!”
冯府后院,烟尘熏人。
来报信的小厮捂着袖子呛了好几声,眼睛半眯着,只见素日里沉着冷静的老爷此时着急忙慌地撸着袖子,将一本又一本的册子丢进火盆里。他累得瘫倒在地上,不顾形象地擦着脸,怒斥下人:“喊什么!”
小厮赶忙道:“老爷,官府来人了!”
“这么快!”一听这话,冯深腾地站了起来,“京兆府吗?可是唐衍?”
小厮连连摇头,“是……是那个秦王殿下!”
“什么?!”
秋日骄阳,火焰凶猛,起了一身冷汗的冯深险些昏过去。他好不容易稳住,挥挥手道:“先上茶,让秦王稍等,我换了衣裳就去。立马叫人将这里收拾了!”
小厮:“可、可是……”
可是陆观南不喝茶,也不稍等。
他手中有昭平帝特赐的令牌,可直接调令京兆府。
冯深刚派人将火盆等东西收拾了,京兆府的士兵就已经冲了过来。
“你们你们干什么……这是私闯民宅!”冯深佯装冷静,“秦王殿下,纵然您刚才从宜国归来,不清楚许国的律法,可也不能这样毫无根据地行事啊!还请殿下明言,小民究竟犯了什么错!”
陆观南踩在石阶上,冷冷地瞧他:“我是从宜国回来,但也懂许国的律法。欺辱民女,纵火灭门,这些按许律,当死罪。这是京兆府的逮捕令。”
话音落下,仪景甩出逮捕令。而那逮捕令上,竟是冯深老来得子的小儿子,冯槐。
京兆府翻出了来不及藏的火盆。
冯深瞳孔骤然一缩,迎面被呛了烟味。
他完全呆住了,惊在原地不知所措。怎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牵扯到他儿子的身上?!
失控感比方才的火势还要浓烈,紧紧包裹着冯深。
冯槐被抓起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美人,当即险些不能人道。
他狼狈地穿好衣服,嘴里还在不停地骂骂咧咧。京兆府齐齐一拔刀,瞬间如同老鼠见了猫,只是仍然不服,还念叨:“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敢闯进来抓我!疯了吗……”
陆观南正翻看着抓罪犯却“不小心”搜出来的被烧了一半的账本,听见嘈杂的动静,不动声色地抬眸。
冯槐撞上这眼神,吓得脸色一白。
他在西瓦巷的对岸花街喝酒,曾见过打马路过的秦王。秦王的气势,浑然不像年轻的皇子,甚是复杂,哪怕相貌似高山君子般清冷,却无端一身冷冽血气。他还与同伴打趣,说这秦王看着像是会用酷刑的。
冯槐瞥见冯深,怕得快要哭出来,“爹!爹,救我!”
冯深最宝贝这个儿子,仓皇问陆观南:“这这这……殿下何故抓我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