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1/2頁)

場面忽然又換了，太樂署內教坊的博士手法嫻熟的在眾人未能察覺時便更換了白布上頭的佈景。

一個庵堂，還是那個師太。

“我不想再把錦繡青春都拋入無盡的苦等，把少女柔情都交付了夜夜空夢！”

“難道我看見的真的只是一個夢嗎在我的記憶中有太多太多的你了，你為我彈的美妙的琴聲，和你一起漫步湖邊的紅色晚霞，當你握著我的手的時候，嘴角邊泛起的那甜美的微笑，這些我都記得。我常常在心中祈禱，希望我心中的所有的回憶，和你的微笑能在我面前再次出現，又是一個初雪分飛的一天。就在那雪花飄落的甬道上，我恍如在夢境中一樣，那是真的嗎？”

也許每個人看電影都有不同的觀感，宋玉隨著曼妙的紙人兒和華麗的辭藻，不由得想起那日帶著婉兒在雪地中奔跑，帶她登上崇明門看蜿蜒的火蛇，也是一個初雪紛飛的一天，也是大明宮的一條雪花飄落的甬巷。

在她的記憶裡，存在了和婉兒的點點滴滴，不僅僅只是這幾日，還有前世的日日夜夜，那個揹著婉兒跑遍了半座長安城的夜晚，那個牽著婉兒的手在園子裡漫步的黃昏，那支為婉兒唱的歌，那場為婉兒跳的舞，那些為婉兒吟的詩，還有那句“我可以擁有你嗎？”……

“是的，你所夢見的，你所看見的，都像這金碧輝煌的長安一樣。任什麼富貴榮華，任什麼權勢欲/望，任什麼波濤浪襲，任什麼神明懲罰，它們加在一起都抵不過你的輕輕一笑。隨我遠行吧，離開這弄堂的瘴氣塵埃，離開這滿目瘡痍！”

任什麼富貴榮華，任什麼權勢欲/望，任什麼波濤浪襲，任什麼神明懲罰，我還想再愛你一世……宋玉念著這段臺詞，不覺悽然淚下。

“太平？”上官婉兒晃目看過，驚訝的忙扶住她的手臂輕聲探問，感覺到她身子在抽搐，沒有哭出聲來卻似傷心欲絕，雖不知何故，卻也不禁跟著紅了眼眶，替她難受。

宋玉兩手撐在坐墊上，十指強壓下悲慟，不敢去看她，想開口說沒事，現有什麼卡住了喉頭說不出來，只能緩緩搖了搖頭。

忽然，前方一個身形震動了一下，兩人同時抬眸望去，那戰慄竟然來自於武則天。宋玉驚覺回神，抹去淚水想瞧清楚，見到武則天雙手死死的摁在椅靠上，不由心頭一顫，這才反應過來那皮影戲上頭演繹的是什麼。

李治，那個滄桑的聲音是李治的！

李賢坐的端端正正，李顯只顧埋頭吃東西，似乎都沒有被感動到，宋玉這才覺原來有的電影，只有當你真正經歷過之後才能看得懂。

所以她懂，武則天也懂。

“婉兒，你看得懂嗎？”婉兒才十四歲，怎麼會懂，除非她也帶著前世的記憶重生了。宋玉暗暗自諷，真是腦子有毛病，卻又格外想聽她的答案。

上官婉兒搖搖頭，察覺到她眼神閃過一縷失落，扶住她手臂的手沒有放下來，反是又握緊了些，柔聲說道“太平，你是因為知道它講的是什麼所以才哭的嗎？婉兒不懂，婉兒只知道它像詩經一樣美，可是婉兒看見你哭，心裡也很難受，就像第一次見你在巷道里哭一樣，婉兒不想看見你這樣。”說著心裡也是沉甸甸的。

“真的嗎？”見到她點頭，宋玉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好啦，別哭了，仔細天后看見擔心。”上官婉兒不知道她為何會這般傷心，摸出錦帕，伸手撫上她的臉頰，輕柔的替她拭去淚水。

婉兒越是這般待她，宋玉便越是揪著心，此刻多想伸臂抱一抱她，靠著她的肩膀，好好的大哭一場，很想告訴她，她愛她。

“婉兒，你喜……喜歡我嗎？”宋玉的聲音有點惶惶不安的啞。

“喜歡呀，太平，你別害怕，婉兒會一直這麼喜歡你的。你以後莫要再擔心懷疑，婉兒答應過你的事不會忘記的。”

即便是自欺欺人，宋玉也得到了想要安慰。

皮影還在上演，她們說得聲音被樂曲和臺詞掩蓋，李顯察覺到異樣，望著宋玉的背影，聽不到她們的說話，茫然地歪著頭探究不到一點零星。

宋玉終於知曉那滄桑有勁的聲音正是來源於這大唐帝國的主宰，至高無上的皇帝李治。上官婉兒在中宮殿數月，也只是曾遙遠的見到過李治的御輦，在映像中是模糊的身影，她曾無數次的幻想皇帝的模樣和偉岸的身軀。

然而當李治從屏風轉出的剎那，令兩個人都無比震驚。

李治迷離夢幻的眼神下是沉重的眼袋，略微胖的體態在黃色龍服的包裹下顯得雍容，兩鬢花白的頭數說著歲月的滄桑，他無力的走來，似乎還帶著病疾的糾纏。

上官婉兒幾個月來對引領這個帝國的偉人產生的所有的想象力，在這一刻蒼白的對面中被完全顛覆。宋玉餘光裡滿是她震驚的表情，也呆呆的看著李治朝她們走過來，那正史野史上記載的妻管嚴的皇帝，宋玉一直認為李治是歷朝歷代最具智慧的帝王，因為他娶了武則天。

“聖上！”武則天伸手和李治相握，宋玉等人也迎了上前，竟然現到武則天面對李治眼眶中的清零。

“媚娘，好看嗎？”李治深情而且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