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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後 第281節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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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夏單手撐著身子坐起來:“莪關進牢房裡就沒有再看過書,這麼久了,他們問我最需要什麼,我張口就要了書。”

朱詠忙扶著他,打量鄭夏,鄭夏整個人已經瘦得脫相,如果是在外邊遇上,朱詠都認不出他。

朱詠的視線落在鄭夏的左手,乾枯僵硬,還少了兩根手指。

“上次見還好好的。”他嗓子啞痛。

“好什麼啊,都壞掉了,來到這邊,那個丁校尉說,要想保住胳膊,壞掉的手指要砍掉。”鄭夏說,自己也看著自己的左手,“砍就砍吧,這手其實也廢了。”

說到這裡看朱詠。

“別說這些了,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突然被重審了?”

雖然案子是圍繞著他,但他在牢房裡與世隔絕,什麼都不知道。

朱詠將事情的經過講來,鄭夏聽得震驚又神情變幻——

“所以這次,是,運氣——”他低聲喃喃。

要說運氣好,但又覺得,不一定是好運氣。

這分明是捲入了皇后和朝臣權利爭鬥之中。

“其實我這種人,死了也就死了。”他說,抬頭看朱詠,眼中滿是自責擔憂,“你也被拖累了。”

朱詠笑了笑:“是我自己的選擇,還有,我已經請皇后恩准,作為欽差去荊州為此案收尾。”

鄭夏再次驚訝地坐直身子:“你這是何必,雖然被拖累,但你請辭離開京城,那些大人物也不會對你窮追猛打,你怎麼反而主動跳進來。”

朱詠道:“不管皇后意欲何為,但這次的確是她翻了此冤案,我知道接下來那些人會怎麼做,無非是壞皇后的名聲,所以我要親自去給荊州的民眾解釋,讓大家知道皇后是干政,但不是亂政。”

鄭夏默然,這還是不得不捲入了。

朱詠站起來,道:“還有,我也是在做你做的事。”

鄭夏愣了愣,他做的事?

“你滿腹學問,甘願十幾年在荊州做個聽人使喚的濁官,是為了避免學子們被貪腐耽擱了前程。”朱詠道,看著鄭夏一笑,“現在該我去這樣做了。”

鄭夏甘願碌碌無為,那他朱詠就甘願聲名狼藉。

……

……

朱詠出發去荊州,刑部吏部的人也都向荊州去了,但京城的喧囂似乎並沒有因此而停下。

圍繞著這件事各種議論四起。

“皇后這樣做不對,她怎麼能這樣做呢?”

“皇后怎麼不能這樣做?因為是女人嗎?”

“難道女人只能拿著命救小殿下,去邊郡殺敵,逼退中山王,但不能在朝堂上開口說一句話?”

酒樓茶肆裡才張開口的男人們,立刻就被女子們反駁——還不都是那些無所事事整天吃喝玩樂的貴族小姐們,而是沿街提籃叫賣的大姑娘小媳婦,酒樓茶肆的沽酒婆子。

沒辦法,楚後這個女人做了太多本不該女人做的事。

“不是能不能的事,是她做得不對。”

“朝廷各部各司其職,皇后讓龍威軍來查辦案件,龍威軍是什麼?是天子衛。”

“他們又不是官差,他們卻想抓誰就破門而入,私設牢獄,私刑逼供。”

“如果說鄭夏冤案是有人仗勢欺人,那皇后這樣做,難道不也是仗勢欺人?”

當然,這件事不會只停留在女人身份的爭論上,穿著儒袍留著美須的文士發出質問後,年輕的女孩兒,拋頭露面的婦人們都不敢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街上有兵衛疾馳,當看到他們衣袍上的蟒紋,不用呼喝,人們忙退避,眼神驚恐又畏懼。

龍衣衛現在在民眾眼裡已經不僅僅是天子衛了。

除了他們親眼看到龍衣衛差點和京兵打起來,私下也有很多傳言,描述姜祭酒被抓走後多慘,描述龍衣衛在荊州破門滅家,連郡守都被他們一腳踹開,他們說誰有罪,誰就有罪——

“已經有人用龍衣衛來嚇唬小孩子,說再不聽話,就被龍衣衛抓走了。”齊樂雲扎著襻膊,握著手中的箭矢低聲說。

御花園水榭裡,楚昭正在舉辦投壺會。

除了臨朝聽政,楚昭定期會舉辦宴會,邀請世家命婦們,這倒是皇后該做的事。

皇后發了邀請命婦們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得前來。

來了之後,不願意討好皇后的安坐不動,皇后也不介意,自去玩樂,身邊也自有願意陪同的人,畢竟皇后在沒當皇后前,就有很多玩伴。

閨中少女玩伴有著難以割捨情義,且不因為身份變化而消散。

周江將箭矢投出去,穩穩入壺中。

“這一個謠言最厲害。”她說,“小孩子並不知道龍衣衛多可怕,只知道抓走可怕,然後街頭巷尾人人都這樣哄孩子,那龍衣衛就算什麼都不做,也變成了止小兒啼的惡人。”

楚棠微微側過來,低聲問楚昭:“我要不要先離開京城,搬去書院?”

事關朝堂,又有朝官們背後推手的流言,不是她們這些女孩兒,以及小兔他們在民間街上喊兩句就能對抗的。

楚昭笑道:“那你先贏了我。”

她將箭矢投出去,穩穩入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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